OUR GROUND ZEROES
我們的歸零點
這是在座標值很接近,參數略有差異性的觀測事件。
尼爾是個外貌及氣質出眾、行為舉止優雅如同紳士,學識淵博,學什麼都學得很快,反應速度靈敏,運動上也從不遜於人。大多數的人對尼爾的評價是位帥氣好男人,就是缺了點對於現世的執著,對於到手的東西並不執著,說放手就放手。當事人屢次聽到這些評論時,大多只是笑笑的帶過,不太有情緒起伏。多數人對他的評價是積極樂觀者,尼爾自己倒不這麼想,但也不否認。
他大部分的時間選擇留在群體中,不像個怪咖疏遠於人群,即便身邊的人覺得他有那麼一點點怪,但也沒那麼怪。其他人說不上來哪裡怪,或許是因為尼爾選擇不刻意與人深交有關。
尼爾深知自己在眾多學科中,鍾情於可以一個人研究,獨自一人省思,透過省思,彷彿可以窺見世界樣貌的領域。符合獨自一人探索的學科,一是哲學,一是物理。其後,他選擇了後者,偶爾在研讀物理之外的時間,讀些哲學相關書物。正如同物理學關注物質的本質、樣態、能量的方向性,使他與世界鍵結,瞭解哲人留下來的資產,使他生命向內挖掘出了深度。
在攻讀物理學碩士時,他看了一位知名導演拍攝原子彈之父的傳記電影。底本是普立茲傳記文學獎得獎作品《美國普羅米修斯:J.羅伯特.奧本海默》,講述了二戰期間,流亡海外及匯聚於自由國度的一群物理學家、科學家們,為了對抗法西斯主義以及可能有的核武搶先被發明,由奧本海默來執行領導曼哈頓計畫之始末。
研發核武且投入戰場的結果眾所皆知,人類史上既已知規模最大、殺傷力最強大的單方面屠殺,造成了二十萬餘平民死傷。二次世界大戰戰爭看似止於原子彈的投放,實際上,連鎖反應並沒有結束,沒有停止繼續研究核武相關計畫,科學家研發了殺傷力更為強大的氫彈,其後的軍備競賽、美蘇冷戰更是不用提。那是一個很緊繃的時代,任何閃失都可能導致核武戰爭及世界毀滅。直至今日,核子武器也只是被縮限使用,僅止於此而已。
看完電影後,尼爾深深地陷入沉思。
電影本身並不聳動,單單純純就是個記述既已知的事實,包含三位一體的核試驗及政治角力鬥爭。雖然是透過演員演出,但大部分都是實際上發生過的事實。他是知道核子武器是在什麼樣的背景所製造出來,但當看到演員們演出來,搭配上極具震撼的核試爆畫面,想像死於核武的無辜百姓,或許這個世界毀滅於人類並非純粹的空想,或許真有那麼一天,人類必須面對那樣的未來。
想到這,尼爾感到非常的悲傷。
總的來說,尼爾是個積極樂觀者,相信會發生的事情就是會發生,但大部分不會太糟,事情總是會有解決方法,或者有些折衷的處理辦法。認為世界上會有成對出現的好跟不好的事情,不會只有壞的,或只有好的,這是他認為世界運作的方法,避免失衡的配套措施。同時,他也明白,那些必然會發生的事情,終究還是會發生。
人所能觀測到的現象,就現行的技術而言是有限的;可以學習到的知識是無窮盡的,可以體驗的經驗是主觀的。人所體驗到的經驗及知識,可以創造出無數的未來。
他想像了一個未來,或許未來人類會擁有比核子武器更加能夠摧毀這個世界的武器,他不知道那是什麼,但或許可能會被製造出來。不知道那是多久的未來,或許不會很久,有可能是現在正在發生,只是尚未能知曉。
本質上而言,尼爾清楚知道自己是個悲觀主義者,但選擇積極面對自己的人生。比起哭喪著臉,還是笑著面對未來比較好,他想。所以選擇了妥協,選擇接納一切,但不代表不會做出掙扎跟努力。
會發生的終究會發生,而發生過的事情已經發生。
What's happened, happened.
某日,尼爾收到了一封信,在他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書裡面,夾了一封屬名給尼爾的信。
雖然有猶豫了一下,但基於好奇,他打開了這封沒有寄件人資訊,屬名可能是給同名同姓的尼爾的一封信。結果,那封信似乎就是寫給自己的,裡面清清楚楚寫了他在剛決定、還沒跟任何人說他要將進行的專題研究大方向及題目。他才決定,還沒跟指導老師談過,就連meeting時間也都還沒敲定。他看到這,用力回頭看了四周,是誰在惡作劇?但身旁沒有半個人,只聽聞遠處的鳥鳴跟運動場上的打球的喧嘩聲。
繼續讀下去,寫這封信的主人說明這是封從未來寄來的信。
『請原諒,無法跨越那麼長的時間回到過去,只能透過信件說明未來,但他們將在未來相遇。
只是,這個未來,非常需要有尼爾的幫忙。
我們將面對一場攸關世界存亡的戰役,且同時將執行一場跨越時空的戰術。
這是非常特殊的作戰,難以用現行的科學檢證及說明,但為了人類的未來,懇請幫忙。
這不是惡作劇,是出於未來的求救,基於深信於你必定可以做到。』
寄件者沒有屬名,但是夾了一份報名書及一封推薦函,以及一方薩托方塊的拓印。
尼爾知道薩托方塊,他先前基於興趣研究拉丁文的時候有看過這東西,但他想不出來這塊拓印是從哪塊石板上拓下來的,但不很重要。重要的是,他收到了一份特種部隊的報名書跟推薦函,一個令人困擾的東西。
將信折起來準備收回信封內。把信紙翻過來,發現了背後有些潦草的字跡。
『將來也會用類似方法持續寄信。
不單只是委託工作,更希望能夠結交個朋友。
或許沒辦法收到回信,但或許可以寫日記。
直到見面後,找個機會交換日記,然後就會更加的認識彼此。
很抱歉沒辦法透漏身份,唯一能透漏的是,喜歡喝健怡可樂。
在那不遠的未來將會見面。』
尼爾大大地嘆了口氣,看向窗外的天空,正午的陽光是如此刺眼。
不明白為什麼找上了他,一封無屬名、號稱來自未來的信件。
委託?是僱用、聘僱嗎?不明白,沒有一件被理解的事情。
但有件事情他知道,因為一封來自未來的信件,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堅稱自己將在未來相會,心中有股悸動。
是什麼在等著他?必須非要他不可?
那是既定的未來?還是可以被打破的命運?
究竟是未知?還是宿命?
究竟現在的自己是活在他人的過去中?
還是自己活在過去的未來裡?
如果未來必須用自己的性命換得其他人的存活,甚至是拯救他人的未來,那會是什麼感受?
不知道,至少這個當下時間點不知道。
基於時間跟空間的障礙,現行不能知曉當下所不存在的情報及未來。
但或許他可以做點什麼,至少不是袖手旁觀、無所作為。
走在回宿舍的路上,順道去了趟書店,挑了本順眼好寫的日記。
從今天開始寫著不知道交換日記對象是誰的日記,覺得有點傻,有點蠢。
先放著,等有心情再動筆吧?
尼爾想著:如果命運是條紅線,將過去跟未來串連起的當下,應當有個負重物穿過紅線。如果他是那個將未來與過去串接起來的負重物,他能夠做些什麼?
或許就像那個中間有洞的銅錢吧?
作為這個座標上的標的物,聯繫著未來,標記著當下。
於是,他親手製作了一個吊飾,掛在背包上,換了背包,就把吊飾掛在新的背包上。
期許著自己,即便未來有那麼一天,將犧牲自己成就他人,也會好好活過當下。
至少,這個當下仍有選擇權。
選擇心中所期望的未來的選擇權。
始終112/07/24
假設尼爾不是未來人,而是在過去透過未來信件知曉自己的命運,接受了任務及自己的使命,一步一腳印,踏踏實實地走過自己的人生,才能在最後毅然決然地做出選擇,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死。
What's happened, happened. Which is an expressiom of faith in the mechanics of the world.It's not an excuse to do nothing.
發生過的事情已經發生,是對這個世界的信念,而不是袖手旁觀的藉口。
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。 這是對世界機制的信仰的表達。這不是無所作為的藉口。
標題借用了迴轉企鵝罐劇場版前篇的插入曲曲名,同時也是聽著這首歌寫著。
時間之箭
熵是在物理學領域中似乎暗示只朝向一個特定行進方向的量,有時被稱為時間之箭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熱力學第二定律:孤立系統的熵狀態永遠只會增加,不會減少。因此,從這個角度看,熵的測量被看作是一種時鐘。
物理學在微觀的層次幾乎完全是時間對稱的,這意味著物理學定律在時間流易的方向倒轉之後仍然保持為真。但是在宏觀層次卻顯得並不是那麼回事:時間存在著明顯的方向性。時間箭頭(又稱時間之箭)就是用於描述這種不對稱的現象。
所謂「在微觀的層次幾乎完全是時間對稱的」,通俗地說意指:隨著尺度的減小,事件逆向發生的機率逐漸趨近於正向發生的機率。當尺度非常小時,我們認為兩者是近似相等的。
2006年獲獎普立茲文學獎:American Prometheus: The Triumph and Tragedy of J. Robert Oppenheimer,作者Kai Bird、Martin J. Sherwin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