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學期間寫的故事,過去有沒有公開過已經想不起來了,也無跡可尋(無名小站跟隨意窩都結束營運了)。寫了續篇,索性趁機複製貼上公開。
別問這是什麼,我也不知道。
並沒有因為寫了續篇而回頭看前面寫了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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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有人叫你這麼做,誰要你擅作主張!」吵什麼吵。
「有權者的孩子是你惹得起得嗎?」煩不煩啊。
「因為你的一意孤行,給別人添了多大的麻煩。之前所做的努力,全被你那一巴掌毀了。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!」吵死了。
「會議的開會結果,我想你也猜到了三分。經由主任和老師們討論結果,認為當時處置過當,故給予適當的懲處。」
「任職自然科學老師兼任班級導師的秋華蓮,自即日起,留職停薪三個月,期滿得許歸復其職。以上。」可惡。
可惡,明明所做的事是正確也該去做的事,為什麼總是有人搞不清楚狀況,老愛找麻煩,煩不煩啊。那個交換學生,在實驗室裡和其他同學嘻鬧,在擺放各式器具和藥品的實驗室裡跑跑跳跳,還差點打起來,所以才把那交換學生,同那幾個起鬨的學生請出教室。自己帶的學生,知錯了也就當場道歉,而要他們回教室自習。那個交換學生記不守實驗室的規則,也不懂得察言觀色,居然還出言不遜的頂嘴,無理取鬧鬧了老半天,最是因為打了個耳光,明確地指出過錯,那學生發現耍賴不見成效,這才收攝了聲,默然地走出教室。
上完兩小時的實驗課,回到教室開班會,開完班會就回到辦公室處理事情,似乎就聽到些風聲,結果次日就爆發了延伸的問題。到校時,走到哪裡都有不明意味的目光投射,進老師辦公室時,投射而來的目光更加尖銳,明確地可以察覺到其中混入了有好戲可看,及指責責難的意念存在。即使如此,卻還是虛偽地,故做仍跟無所事事的往常一樣,私底下耳語交接,說著誰誰誰某某某的什麼。
這樣的虛偽造作,期間掩飾的某事,最後由學務主任的傳喚,戳破那不牢靠的虛偽表象,所掩飾早已腐敗的惡質心態。似乎有某些平日看不慣,背地裡老是說人閒話,一群膚淺的傢伙,借題發揮順便落井下石,所以原本大概只需要寫悔過書的懲處,卻變成留職停薪三個月。雖然聽說有人跳出來,針對此事提出不同的意見,但從事情的結果來看,卻也改變不了什麼,不過還是尤衷的感謝那份心意。
上完只有到中午的課,把事情大概交代之後,變收拾不用的東西回家,其他的事就丟給其他人去解決。回家路上越想越氣,明明就少了幾個重要的環節,事情卻就這麼定了案,這根本就是單方面私人恩怨的仲裁罷了。沒有當面對質,也沒有家長的來電投訴,整件事情越想越不對勁,越想越不甘心,且讓人氣憤。回到家把東西低在一旁,抓了電話就撥了個號碼出去,想找個人狠狠地抱怨一番。
「喂,您好,這裡事刑鹿家,請問您哪裡找?」甜美的女聲從電話話筒那端傳來,但要找的對象卻不是她。
「您好,我是秋華蓮。我想找刑鹿朔風先生,請問他現在在家嗎?」我知道他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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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過是打個電話給你,為什麼卻要陪你回敏隆學堂,而且是才打完電話後的次日,今早接到電話就得出門。誰要你擅作主張了,真叫人不爽。」平日習慣穿襯衫外披實驗袍,行事作風總是不馬虎,總是認真對待工作與生活的女性,身著過膝長裙,上著立領的長袍外套。
她一臉不快地站在剪票口處,對著比她高了至少半顆頭,穿著不刻意表現自己的海藍襯衫墨黑西裝外套,一手提公事包和簡易行李,一手持兩張已劃位車票的男子。一個順手便提起華蓮放在腳邊的行李,讓剪票員剪了票後回過頭,深邃的眼透過眼鏡鏡片,看著還有點在生氣的她,開口作了回應。
「因為盧老師說想見你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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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下火車,轉搭公車到敏隆學堂的牌樓,徒步爬樓梯到敏隆學堂,晚上投宿於學堂宿舍靜蓮閣,翌日一早才道學堂面見老師。刑鹿說他那邊還有些事情要弄,之前就有抽空來找過老師,所以華蓮自己一人跟老師會面。約好最後在籣簃碰頭,兩人分頭忙各自的事。華蓮緩步走在學堂的迴廊,一邊走向老師所在,一邊整頓思緒,最後駐足於門前,深吸口氣敲門並自報姓名,得到應允後入室。
「最近過得好嗎?華蓮。」坐於窗牖下書桌前閱讀文獻的耆者,轉過身子面向進門的訪客。許久不見的和藹笑容和問候,一瞬間與數年前的最後印象重合,內心某處被觸動。
「最近過得不算好但也不差,大抵都還過得去。許久不見盧老師您,今天老師的氣色看起來不錯。」闔上門,走向老師面前,向老師行禮而站在原處回應。
「坐下來聊吧,好久沒能好好地看著你,好好聊些事情。前陣子和朔風提及,自妳取得教師資格到學校教書後,似乎持續著忙碌,所以才要他看妳有時間就帶妳回來走一走,會會老師們。別人我是不敢說,不過我仍掛心於那些教過的學生,而妳也是其中之一。妳剛說妳最近過得不算好但也不算差,那是有什麼事嗎?說來聽聽吧。」盧老師不改那一貫的細心溫柔,對待著許久不見的學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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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因為這樣,一個氣不過才出手揮了一巴掌。但是動手是不對的,雖然對於懲處結果有些不滿,但自己也為這件事認真地反省。」華蓮陳述著事情因果,盧老師只是靜靜地聆聽,偶時提杯喝口茶,不時露出沉思的神情,但又迅速回神聆聽。華蓮陳述前因後果與想法即反省,也直率地抱怨對懲處之不滿,盧老師聞言也只是笑笑而已。
「華蓮,妳記不記得過去我時常耳提面命的教條嗎?對於過錯,不該單只是指責責難,也不該視若無睹,而該以正面的態度及不偏頗的行為指正,因為責難無法改變任何事。」---「責難難成大事」,這是面對過錯所該有的態度。華蓮正色地聽了進去。領受了盧老師的教誨,且和老師又聊了些瑣事及想法。聊到將近中午時,華蓮才想起和朔風的約,但盧老師要到學堂附屬餐廳用餐,故決定先陪老師到餐廳,其後才到籣簃與朔風會合。
「現在還會跟朔風賭氣嗎?」陪同老師走在迴廊間,盧老師突然冒出與之前談話皆無關的話,雖然有些疑惑,但還是如實回答。
「嗯,如果是畢業前那陣子的事,早已事過境遷,隨著時間拉長而逐漸沉澱。之後因為幾件麻煩事,給他添了不少麻煩,受到不少幫助,漸而發現那傢伙善解人意的一面,自此解開心結。」華蓮幫老師開了教師餐廳的門,扶持老師跨過門檻。
「這麼說來,似乎都好囉?」這個問題並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。盧老師面帶微笑,彷若正玩味於某事。老師坐定位後,華蓮辭退老師的邀約先行告退,約了預定離開日期前的若有契合的空檔時間,會再和老師喝茶聊聊。離開了學堂,沿著林間鋪陳的石階路,前往籣簃。許久不見盧老師,聊起來就忘了時間,不知道朔風那傢伙還在不在。掛念著那個人,疾走在穿透樹葉間隙灑下陽光的步道上。
「北風先生,在嗎?」華蓮輕敲了幾下門板,向門內探頭查看,籣簃裡沒有人回應,但那人正坐在被對門面朝向窗口桌前,桌邊堆了幾本書,其中幾本夾了幾份文件。走進籣簃,走向窩在窗邊的那人身旁,輕拍他的肩膀,他才反應過來。一問之下才知道,他知道過了約定時間很久,而且用過早餐的肚子早空了,不過就是知道一定會趕來,所以才留在這等待。聽到這麼說,心中某處被觸動,本想說些什麼吐嘈反擊,不過還是壓下了這樣的衝動。
「你啊,還真是悠閒啊。」在一旁看著朔風收拾攤在桌上的書籍資料,華蓮順手抽了幾本參考用書,翻了幾頁,順手就詔書碼塞回架上。
「是嗎?或許在你看來是如此吧,不過實際上我也沒閒著。就直接到蓮閣餐廳用餐吧,再不快點大概就連剩菜剩飯也不剩了吧。」朔風將攤在桌面上的書籍資料收拾收拾,提了提帶朝華蓮所在的門口走去,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籣簃,走向下山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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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敏隆學堂前,也分別向其他幾位老師見面喝茶聊天,也再和盧老師多聊了些自己的想法。對那天老師言及時常耳提面命的教條,認真思考之後,用自己的話說明自己的體認,而盧老師只是笑笑地說:「那麼妳就做妳認為是對的事,問心無愧,那這樣就已經足夠。」於是,那個話題也到此告個段落。
最後一天要離開時,特地再向盧老師辭別。盧老師給了個溫柔且溫暖的擁抱,不禁使人依戀那樣的溫度,但時間差不多了,也不好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,總是賴著想要依賴的對象,便約了有空就會回來看老師,和老師聊聊天。來時和朔風一起到了恭景,回程也和朔風一起走。雖然短短一個星期,但又重新找回了重要卻被遺忘的初衷,訪若回到還在學堂裡上課的那段時日一般。
近日總是懸掛不安的心,和緊繃累積的疲憊,都得到了放鬆喘息的出口。說到底,心裡還是有些感謝多管閒事的朔風。回到這趟旅程出發的出發點,走出車站,朔風在公車站站牌下等車,華蓮的住所只須徒步即可,但卻跟朔風一起等待。
「天色近晚,還不回去嗎?記得妳家就在這附近,走路就可以到了吧。」朔風注意等待著公車,分神向華蓮提問。
「是還好啦,等你順利搭上車我就回去了,不用擔心。」華蓮同樣注視著往返來往的行車,漫不經心的回應。等車時兩人沉默以對,只有往來的行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圍繞兩人。
「吶,北風,下次還能一起進學堂找老師嗎?」目光從流動車陣轉移至朔風身上,迎上了那雙深沉卻無所司的眼瞳。
「嗯,只要妳想見老師那就一起去,只要妳伸出手,我就拉住那隻手。」聞言,朔風如有所思的頓了頓,才認真地給予回應。對向的紅燈轉為綠燈,朔風揮手招了招行經家門的公車,公車打方向燈緩緩駛向公車站,公車車門開啟,朔風提起放在長椅上的行李,邁開步伐向前。
「又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。謝謝你陪我回學堂會見老師,重新思考自己的初衷,這禮拜過得很充實也很愉快,謝謝。回到家後請撥個電話給我,確認到家就好,掰了。」趁著朔風邁步上車,車門將關閉的短暫空檔,將心中想說的話傾吐而出,隨即別過身離開。在回過身前,車門關閉的片刻間,華蓮看見朔風回過頭,露出了一絲訝異,但下一秒展露出像是浸泡在溫水中淺淺的笑,明白了他已明瞭所拋出的訊息,而淺薄言語所承載的心意已被接受。回過身邁步離開公車站,在亮起街燈的街道,徐步踏著釋懷的心情走在歸途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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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恭景的敏隆學堂回來才兩天,無預警的接到任教學校的來電,說是任教帶班的學生家長,指名要求要秋華蓮任課,所以原先的懲處無效化,而華蓮在次日得以歸復其職。懲處似乎因為被提出異議和證明,於是被推翻,但當事人是在歸復其職,回到學校後才得知之事。回到學校任教的當天,華蓮覺得哪裡好像有點不一樣。之前總是三不五時群聚一起的個教師小團體,一個多禮拜不見,氣焰似乎被什麼給消弱不少,雖然還是能感覺到偶爾帶刺的酸味,但也不再像過去那樣有殺傷力。
回到所在的班級,用早自習時間開班會,首先就是先和同學道歉,並說明已發生的事件原由,以及自己在這一個禮拜間的體認,同時教導盧老師耳提面命的「責難難成大事」。事情既然發生,即便再多的責難也改變不了任何事,所以該去反省省思自己的作為,而更重要的事是尋找解決事情的方法並付諸實行,而不是說風涼話冷眼旁觀,也不是視若無睹的說不干我事。處理問題時要謹慎小心,不能做得不足,也不能做得過份,要恰如其分的適中,這樣才是正當正確的方式。出了回家作業要學生們回去思考延伸的可能,而早自習的班會則在整點鐘聲中結束。
忙了半個上午,一大半的時間都在處理停職期間所累積的事,也空出些時間會會交情不錯的同事們,於是聽到了些傳聞。在秘書室的大姐,私底下透露學校行政受到越級上層施壓,重新針對停職一事重新調查檢討,推翻了無法立足之證明。正巧學生家長打電話到學校,指名要求使其歸復,而懲處也因此無效化。華蓮聽聞秘書室前輩所言之事,回到辦公室繼續處理囤積待消化的資料堆。
她只記得,從敏隆學堂回到家的翌日,照著學生通訊錄,打電話給在實驗室嘻笑不守規矩的學生家長,說明事情的原由並道歉。那位學生家長倒是意外地明事理,在明白事情經過之後也就原諒了一時衝動的華蓮,因而雙方得到了釋懷。她不記得她做了什麼事,驚動了不知道是哪個上層上級,於是使之越級施壓,這點華蓮怎麼想也想不透。
中午時間,將處理得差不多的事放在一旁,從辦公室共用的蒸飯箱中拿出了自己的便當,到平日習慣吃午餐的涼亭吃飯。走在教室和圍牆及種了竹林所包夾出的小徑,放鬆緊繃的神經,將腦袋瓜暫時放空,突然一個明確的意念穿過,將困惑的事都串連起來並解開了疑惑。沒錯,知道事情始末的那傢伙,在背後推了一把。加快腳步的衝入涼亭,從口袋中掏出手機,想也不想的就撥了那隻號碼,只等電話一撥通就打算唸唸那傢伙。
「是你做的沒錯吧,不然實在想不到還有誰知道這件事,還用了刑鹿家名義施壓,會做和有能力作這種事的人,我身邊就只有你一個。」大氣不喘一口,一連串地說出自己的推論結果,語氣中不帶任何懷疑,將事情矛頭直指一人。
「或許是這麼說沒錯,但實際上是我和盧老師討論後意見整合的結果,而施壓的人的確是刑鹿家,但能使事情推動的人卻不是我,而是華蓮你自己。是因為你做了該做的事,而對方也理解明白,所以實際上是你幫了你自己,這是沒有錯也無須質疑之事。」電話另一端的朔風,放下手邊所在忙的事,專注一心的跟華連講解事情原由。將事情解釋完,話筒另一端陷入一陣子的沉默,隔了些時才又有了動靜。
「為什麼總是得到那麼多的幫助呢?看來我的道行仍然不足,還有很多事情要學,真叫人不服氣。」華連語帶挫敗的如此說到,但實際上話語中卻隱含了對自身的期許。
「是啊,要學得可多了。魔女大人。」朔風面帶微笑的接了話,但話筒那端卻看不見微笑中的安慰。
「怎麼你還在記恨,難到你還要說那些陳年往事嗎?那年夏天把你要寫報告用的書不小心弄不見,卻被你說是被我藏起來;那年秋天到後山玩,不小心撞了你一下,結果你就滑到河裡,之後救生了個夏天的重感冒。那些往事不會你都還在記恨吧?」盛了過往記憶的容器被打翻,一發不可收拾的傾洩而出,數年前的許多衝突仍記憶猶新。
「是啊,就像你總喜歡去頭去尾,不呼朔風之名,也不稱字號巽,另取了個北風先生。如同妳的敬語,回敬魔女大人也不為過吧。」雖然嘴里說著都是抱怨話,但卻沒有輕薄的意思,指是純粹的你來我往口頭上的交鋒,如此而已。
「是啊是啊,所以北風先生還請大人有大量,對魔女的惡毒海涵,這樣就感激不盡了。」所以說,只要伸出手,輕拉那個人的衣角,那個人就會回過頭伸出援手拉上一把。迷惘時,回過頭就能看見那個人,這樣就已經足夠。
「欸,你不覺得很有趣嗎?魔女和北風這兩個綽號其實還蠻搭的嗎?寒冬中的北風,與住在黑森林的黑髮魔女,類似這樣的意象。」
「啊,抱歉,我這有插撥電話。下次在聊了,掰啦。」按下結束通話鍵,接通插撥電話,繼續完成所該做的事。
始97/1/3
終97/3/28
打終97/4/4
柒鹿家系列的第三個故事(Dark Sky,寺鹿;生徒會系列,尉鹿;北風與魔女,刑鹿),其實寫得還蠻愉快,但有些快寫不完的感覺。近來短篇越寫越長,耗時自然也增加不少,所以這篇有沒有後續不得而知,反正就再說吧。這回先是有片段零星設定,陸續組織成形。
若以後還有機會,還想再幫這兩個人在寫點東西,但那也得有餘裕和有想寫的東西,以及重要的靈感和衝動才行。這回陳述手法做了些和以往不同的嘗試,平日苦手的對話特別多,開頭和結尾都用了對話,也算是個個人的新嘗試。額外設定,盧老師之名借用友人母上之姓,本名不方便公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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